母亲是一把锄头
已是早上七点半
我却还是一尾鱼，在梦海里深潜
年少时恰逢农忙
再没脾气的母亲也要吼我们几嗓子
劳力珍贵的年代，小孩也顶个好劳力
有了工作后回家
母亲默默地搞好早餐，一边等我们起床
脚步一慢下来，她又把我们当孩子宠着
自己却是一把锄头，不停地挖呀挖
母亲的倔劲
今早母亲在生闷气
熬了粥又热了饭，父亲居然不吃
春天一大早太阳就热哄哄的
得趁早把菜地和路边的竹子和杂草砍完
我一直答应砍它们，从去年到今年
不是陷在事里，就是闪了腰
刀法还不如她的一半有用
母亲一遇事就犯倔劲
八十岁还跳着脚钻来钻去
不说话不吃饭，事永远比自己金贵
那劲头，是从黑土地里汩汩而出的
她站的菜地山地，渐渐变成高地
地不能歇
歇多了，杂草会抢掉养分让土板结
人也不能歇
歇多了，就像六十多就脱离土地的父亲
饭都不能做，磨刀和杀鸡还要看身体
警醒的母亲
这里种菜锄草施肥，那里扫地整理洗刷
雨天戴眼镜看药书画画、看科技经济频道
打来的山泉水、一把蔬菜，一点油
都是轻拿轻放，怕惊扰他们的灵魂似的
趟过急流漩涡险滩暗礁后
她站的菜地山地，渐渐变成了高地
(作者：邓新乐2025-05-03发于现代诗歌网)
